二零零八年元旦一过,俺为僧已经十三年,十三年不是一个长的数字,却也不是一个短的概念。尤其为僧日久,感慨越加丰富,而语话却越来越寡淡了。
俺的出家僧涯有点迥异于一般理解范畴内的遁入空门或者看破红尘,俺有很多的不甘和想法都想在出家的日子中实现,因此出家后的做为也就稍许的距离了一些传统的和尚生活。
俺想办一所真正意义上的佛教大学,学术,学问,学知,学修,学养。
只有学术,有点如同日本的佛教学术研究,用如同西医手术刀一样的精确来推究释迦牟尼刚一出生的周行七步等关乎信仰层面的问题,必然导致信仰的缺失和神话的破产;
单纯学问,佛法不怎么关乎学问的问题尽管佛教里面关乎学问的课题可以无所不包;
仅仅学知,不足以起行,仍然无法涵盖含括佛教信愿行的生命之流的艺术;
单纯的学修,过于狭隘,有点自说自话,不怎么能够跟现代科学文明对接,容易成为少部分生活失意人群的象牙之塔;
学养不足,恰恰是现代宗教尤其佛教道教宗教教职人员普遍缺乏的最基本国民教育素养。
俺的佛教大学,应该有精确的学术研究标准,具备格物致知的治学态度,知行合一的行为操守,学修一体的佛门子弟风范,温文儒雅的山林气质,外加顶天立地的禅者气概,处惊不变的中流砥柱风骨,狷狂放旷的隐士行列,豁达通便的精神内韵,这样的大学,培养出几个乃至几十个这样的佛门学者,是俺的夙愿也。
俺想办一个佛教的电视台和电台以及杂志,利益人心的说教不是俺的风格也自有各种道德宗教团体做这些分内之事,俺想开一扇窗,或者一道门,让耽着物欲的以物为本(二百年工业革命的后遗症)的一颗颗人心尝试着走出钢筋水泥浇筑的生命丛林,学习微风下的醉茶与醉酒,学会草丛中阳光下的慵懒与从容,学懂涓淌的流澈与汹涌的波涛的共处与和平,学明生存中发生的一切无非为了生命而不是相反。
大街上可以随时看到大大小小的车辆会为两个推着自行车的老友的伫立街衢的闲谈而关闭车灯和喇叭,桥头边随处可以有遥望风景的长发飘然,流水旁有品吟落日吁叹逝者如斯的流浪艺术家,而暮归的不仅仅是村民和短笛,还有奔波停息下来的心灵和脚步。
走进历史或者走回怆然,回归自然或者回归平淡。让生命就是本来的样子,走着,走着,而不是异化的诡异的现代着。
俺的多年的夙愿和梦想,很想透过这个异化而诡异的电台或者电视台的渠道,走入人的内心(请允许我的浪漫而不切实际的对接)。
俺想把所有的美好的智慧的唯美的慈悲的经典和少部分的书籍刻印在石头上,分发到世界各地的博物馆或者美术馆,当然还要散放在各地的宗教圣地去,对于日新月异的新科技所产生的方便深深赞叹的同时却也太多的担忧。
1985年初到广州读大学第一次看到录像带播放的节目时,带来的震撼早已没那么深刻,而对于现在才四五岁的小孩童自如使用的dvd更多讶异和惊叹,只是不知这个惊叹能持续多久,十年为变的速度让目和心同样难以紧跟时代,也必遭淘汰。
但是,断壁残垣的碣石,散乱委地的古碑,一块石头承载一段风花雪月的故事的凄婉,一剖丘土掩埋的千古公案,总能在人的生命底层,最深处,带人回家……因此,俺的梦想有些不切实际,但是是俺出家的实实在在的梦想。
为僧日久,这些个梦想愈益离我远去,只要我穿着这身僧衣,就注定了宗教职业者这个角色,尽管我怎么努力,也是很难从人们的心理期待中走出,我得像个和尚。
这份悲哀,委实无奈。于是或者就从了习俗,爽快的做个观念中的和尚,或者就褪了僧衣,做个快活的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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