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村上长老给我讲过一则
故事,说佛祖每天都在思考三个最终极的哲学问题: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人最重要?什么事最重要?什么时间最重要?这三个问题,满朝神仙,没谁能回答出来。佛祖很茫然苦闷。后来有一天,佛祖下凡到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投宿到只有一个乞丐的破庙里。风雪交加的深夜,佛祖被一阵急促敲门的嘈杂声惊醒,发现一个赤着脚丫,衣服单薄的女人,魄散魂飞,跌跌撞撞进了破庙。那女人说,后面有狼追我。乞丐说,那你就在庙里避一避吧。乞丐提着打狗棒出了破庙。佛祖不着声,一会儿就见绿眼晴的饿狼来了。乞丐奋力以死相拚,终于把饿狠打跑。瘫痪在地上的女人饥寒交迫,有气无力地叫唤“饿,饿。”乞丐小心翼翼地把女人抱在怀中,拿出一个口袋,从袋里抓出一个红薯,撕皮喂女人吃;女人感激地望着男人说,“你也吃。”乞丐拍着口袋说,“四个,每人两个。”女人隔着口袋用手摸着数,是这个数,相视一笑。乞丐无微不至地把两个红薯一片一片掰开,和水一口一口喂进女人的嘴。隔着几米远,佛祖似乎也能闻到红薯的香味,感觉到乞丐仁善的温馨。乞丐在女人耳边轻轻地说着什么,女人一个劲儿地笑,那样灿烂的笑容,似乎让昏暗的天空也变得明亮起来了。佛祖看到,乞丐一直把女人拥在怀里入睡。清晨,漫天的雪越下越大。乞丐望着女人被狼咬伤的伤口说“我出去找草药敷你的伤口,这两个红薯你必须等我回来才吃,每人一人一个”乞丐把装着红薯的口袋递给女人,女人接过口袋镇重地把它藏入怀里,顺从地点了点头。乞丐一走就是五天不见归影,五天里女人在草铺上躺着,几次次,几回回伸进怀里拿口袋的手,伸了又缩,缩了又伸,直到饿昏死过去,也舍不得从怀里拿出装红薯的口袋。第六天傍晚,乞丐满身雪霜回来了,看着饿得昏死过去的女人,乞丐马上把讨回的米熬成稀饭,一口一口把女人喂醒。女人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从怀里掏出装红薯的口袋;当她伸手进口袋抓红薯,却抓出两块与红薯般大小的泥块。一个月,幸福灿
烂的一个月,封山的大雪终于停了。女人说了一些感激的话也走了。乞丐关上破庙门继续孤独一人
生活。佛祖问乞丐,你为什么几次舍生救那个女人,你真的不怕死?而且你就那么放她走了,你怎么不问她是谁呢?乞丐淡淡地说,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是眼下需要你帮助的人,最重要的事就是用心去爱你所帮助的人,最重要的时间就是当下,一点不能拖延。佛祖恍然大悟,他那三个久思不解的哲学问题,一下都被乞丐解决了。面对滚滚红尘,社会阶级门第奉行的弱肉强食的法则,鄙视乃至仇视弱者。贫弱就是卑贱,而贫弱到乞丐更是耻辱……乞丐卑贱?耻辱?我坚定认为乞丐是高贵的,神圣的。乞丐上无片瓦,下无寸土,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四处流浪,贫弱潦倒至极。令我敬佩的,并不是乞丐他能忍受这么痛苦的生活境遇,而是他的生活态度。只有真正的圣者,才能不被物质生活所累,才能始终保持心境的那份恬淡和安宁;他传递的仁者无忧,是一种朴素的,温馨的生活态度。乞丐在生命中有数不清的缺憾和不如意,他改变现状和境遇的能力卑微至极。令我敬重的是,他可以改变自己的心情和态度,从中获取心灵快乐,适应日常秩序,找到个人坐标的思想精华。昭示的是生命饱满,充盈,不计患得患失,坦荡荡的心境和博大胸怀的生活理智。乞丐自生难保,会珍惜当下,倾其所有,豁出性命,尽自己的所能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昭示他是生活在土地上最有仁爱,最有行动能力,最有人格魅力的圣人。乞丐在腥风雪雨中,用自己的身体给人温暖,在残酷的断食绝境中,用两块土块给人活下去的信念和生的希望。他的爱是学问,是艺术,是智慧,是最高哲学,永远不求回报。这种高尚纯洁的爱,半点不沾染人间烟气,洋溢的是缕缕神圣仙气。看看当今,利欲横流,凡事利字当头,利欲熏心,利己损人;利令智昏,利用职权;利出一孔,利益均沾;利益至上,利灾乐祸;利益驱动,利令志惰;这世界,何人不利惹名牵,何处不利深祸速。我再一次坚定认为,乞丐是最高贵的,最神圣的。试问?我们这些利字当头,不是乞丐的乞丐,在凡尘纷扰的生命中,谁是谁的乞丐